第八节 案子的水/很深
送了禾歆回家后，叶镧山走环城高架返回湖东。
他住在月镜湖边的一幢独立别墅，远离泗水古城区，开车的话差不多要半个钟头。十年前买房的时候，那里一片荒芜，被城里人称作“野猫不拉屎”，结果这几年月镜湖沿岸开发了宾馆和度假村，房价蹭蹭蹭上去，翻了六七倍不止，叶镧山甚至考虑把别墅过户给禾歆，来顶替禾田早先投入事务所的份额。
小女孩没有经济头脑，禾歆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说她坚决捍卫自己在事务所的权益。
叶镧山停好车，来到三楼露台，脱去衬衫和裤，面对空旷暗淡的湖面，调匀呼吸，舒展着身体，慢慢做了十来个瑜伽姿势。
疲倦退去，心情重新恢复平静，他回到书房，抱着双肘来回踱步，把邹茂昌失踪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有点蹊跷。
无论是新贸公司的蔡经理，还是财务科的曹会计和李会计，他们都没有提起当地公安局曾派人调查邹茂昌的情况，明明邹蓉已经报了失踪，警察也去查看过现场，为什么偏偏遗漏这样明显的线索？
叶镧山掏出皱巴巴的通话记录，又看了一遍，若有所思。他隐隐觉得，这个案子的水/很深，继续调查下去的话……当初开的价是不是有点低了？
天光渐亮，已经是黎明时分，他决定睡一会，中午抽空再找邹蓉谈谈。
四海科技位于城西的新区，研发高精尖技术，保安戒备森严，不是新贸公司那种私企能够比拟的。
俞素一直不接手机，叶镧山在3号楼外百无聊赖，足足看了二十分钟的景，才见邹蓉匆匆忙忙走出大厅。她精神欠佳，眼眶凹陷，脸色灰暗，像是连着几夜没睡好。
“抱歉，我们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耽搁了一会。你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有。”
“那么到餐厅去吧，我们边吃边谈。”
邹蓉领着他来到餐厅，上三楼找个靠窗的座位，买了啤酒、香肠和四菜一汤，盛在素瓷盆子里，份量很足，香味扑鼻，卖相也诱人。
“我们这里的伙食不错，公司贴了不少钱，据说连厨师都是从高档餐厅特聘的。”邹蓉为他倒了一杯冰啤酒，杯壁挂满细小的水珠，凉气袭人，“尝尝，这是德国进口的黑啤和香肠，研发部的程序员都喜欢，晚上不加班的时候，一人能灌一桶。”
叶镧山喝了一大口啤酒，味道浓郁甘醇，再搭配同样重口味的德国香肠，在炎炎盛夏，是难得的享受。
邹蓉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个……有没有我弟弟的下落？”
“暂时还没有。”
邹蓉叹了口气，眼圈有些发红。
“当时你在河丘市报警，接待你的那名警察叫什么名字？”
“姓郑，叫郑晋如。”
“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邹蓉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到通讯录，报了一个号码。她依然保留着从小养成的习惯，有什么事情用笔记在笔记本上，而不是依靠智能手机或掌上电脑。
“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跟你弟弟有关，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什么事？”邹蓉的眼睛亮了起来。
叶镧山把两张a4大小的复印纸推到她面前，正反两面密密麻麻都是电话号码，“这是邹茂昌手机的通话记录，我想请你用自己的手机，给这些号码打个电话，就说邹茂昌失踪了，你是他的姐姐，从邹茂昌的手机里找到了对方的号码，如果有邹茂昌的消息，请跟你联系，顺便问一下对方是谁，跟邹茂昌有什么关系，记在号码旁边。”
“没问题，等会我就打！”为了弟弟，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不吃不喝不睡，她也会把这些电话打完。
“我再给你一个邮箱，完了你把扫描件发到邮箱里，越快越好，我等着用。”
“好，我尽快。”邹蓉咬着筷子，决定下午就请假回宿舍，反正项目被砍掉了，手头暂时没什么工作。
叶镧山喝完啤酒，吃了不少香肠，胃口大开，又扒了三碗米饭才放下碗筷，痛快地舒了口气。四海科技的伙食果然不错，他考虑要不要跟俞素打个招呼，来这里搭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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