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庭院深几许（1）

他好瘦。双颊都凹了下去，显得更加清癯了。他的头发好凌乱，身上的不羁之气更加彰显。可他的眼神是淡漠的。看到我，他没有惊讶的表情，也没有愤怒，或是埋怨，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然后：“你来了。”

他不恨，他不怨，却正是明了他在恨他在怨啊！

我“呼”地一下把两扇门狠狠推开，门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与此同时，光线从门外猛然灌入，正好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将他脸上的冷照得一丝不漏。

我大步地走到他面前，俯下头去注视他：“云晟，你是不是以为，殷沫是我杀的？”

他刚刚抬起头看我，眼神却有一些吃惊，继而是恍惚。

“沫……”他忽然喃喃。

“什么？”我皱起眉头。云晟啊云晟，你竟想念她到这种地步么？连我，你都会认错？

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语气冷冷，“清，你与她的矛盾，我不想再多。”

“不是我！”我大声地叫着，打断了他的话，“云晟，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没有杀殷沫，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你没碰她么？”云晟的语气居然有些嘲讽，“你没碰她，那日她会险些掉下沉碧湖？”

我感到自己握紧了拳，“你是不相信我？”

“够了！”，看到他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几个月他都没有睡好吧？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遍布着的血丝，他瞪着我，是有些凶狠的，“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我都避着你？”

他高大地站在我面前，冷冷俯视我。我忽然受不了这种压力，只得退后一步。

我低下头咬紧了唇。

听到他一字一字地起：“因为我怕，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深深地吸着气，一把捏住了我的肩膀，我看到他恨恨地盯着我，他大声地着：“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将你给送出府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你！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恨你！……”

恨你恨你恨你！……

我只觉头脑嗡嗡作响，那么多那么多的血仿佛一起涌上了我的头，我只觉它们奔涌着，涨得我的头好痛！我只有蹲下身体，拼命捂住耳朵。有血腥味泛入到口里，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自己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云晟那日的咆哮始终震耳欲聋地响在我的耳边。即使我捂了耳，也无济于事。

整整三天，我呆了似的，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有他那张消瘦的脸，痛苦的脸，胡渣遍布着，在我眼前晃动，然后咆哮咆哮……

他着，恨我恨我恨我……

看到晚晚流着泪的脸，她端着一碗汤在我旁边，了几句什么，我听不见，只见她嘴唇一张一合的。

我问晚晚：“你什么？”

然后我发现，我听不到自己话的声音。

晚晚手里碗直直地落了下去，静静地在地上跌得粉碎。

我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我失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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