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春迷杏舞乱（4）

多年来，我也一直避着此地，少有踏足。只因那死水无漾的湖水，会令我有不好的回忆。

四年前的那日，正是盛夏，荷风浓郁，我急匆匆一路跑到沉碧湖旁，便见到了云晟那张冷得可怕的脸。

他用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双目泛红，隐着一股被深深压抑着的愤怒。

我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心底瞬间凉透。

我看到正夫人和侧夫人满脸悲戚地站在他的身旁，都在用帕子拭着眼角滑下的泪珠。

老夫人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面色惨白地要站立不稳，敛风慌忙将她扶到旁边石凳上坐下，一边帮她抚着胸口。

下人们匆匆忙忙地，满脸恐慌。

没有人敢话，只听得凄凄的嚎哭，那是两个丫头，雯萱和飞霜。她们跪着，扑倒在沉碧湖旁一个平躺着的女子身上嚎啕大哭着，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的哭嚎，和周围的寂静对比起来，竟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那女子穿着华贵素白的袍服，本是倾国倾城的脸，却因溺水而显得有些浮肿，她的头发凌乱地散开着，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但是她是一动不动的，她的嘴唇和皮肤一样苍白，胸口毫无起伏。我强作镇定地将手指伸到她的鼻下，却如遭火烙般匆忙收回。

我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已死了。

我本是蹲下的。就在收回手指的那一霎，我感觉浑身力气突然被抽走，竟无法起身……

云晟走过来，越过了我，弯下腰去将那女子抱了起来。

“沫……”他喃喃地叫着，脸上有着伤心欲绝的表情，“你竟真的可以抛下我吗？”

众目睽睽之中，他却仿佛对众人视而不见，他苍白的唇，那样柔那样柔地轻吻了女子湿漉漉的额头，眼中的悲伤，泛滥成灾。

如此地深爱啊……

那个溺水而亡的女子，便是云晟新纳的宠妾，她叫殷沫。

老夫人曾埋怨过云晟妻室太少。她质问云晟：“堂堂丞相府，居然只有两房夫人！云晟，你至今尚才一子，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云晟对于她的埋怨，向来不置一词。

但在四年前的时候，他终于又纳了一门新妾。

那是荷泽城里有名的才女兼美女殷沫。

殷沫是一个传奇女子。传闻她出生高贵，却居于荷泽城最有名的青楼天香楼。也有传闻她出生于江湖，更离奇的还有传她是带发修行的出家之人的。总之，关于她的传闻每日都不一样，但是有几点是肯定的。

这个女子虽身处青楼，却是卖艺不卖身。她的绝色之貌，世间少有。她的绝世才情，世人鲜有匹之。她是荷泽城里最热的话题，人骚客竞相争逐的目标。为了见得她的一面，多少人散尽家财，更有人不惜花费重金，只为买得美人一笑。但也并不是有钱就能如愿。殷沫是一个挑剔的女人，若是一个人她不想见，便是将整个金山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看上一眼。

所以偌大的一个荷泽城，见过她真面的，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是因为想见又不得见，殷沫才被世间男子传得愈加神秘。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