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东边日出西边雨(1/2)

“我偶尔听到几个护卫在议论江湖传闻,提到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其中有一个便叫宋春山,手执一支白玉笛,自创折柳十八式,风流潇洒……”“啊……”灵越失望地松开手,眼前的萧远舟令她感到陌生。她开始想念那个总是带着一丝嘲讽笑意的青年。她怀念他不羁的笑容,黑亮的眼,还有凝视她时,令她的心狂跳不已的眼神。一个可怕的想法几乎令她窒息:难道她错了,眼前的人只是跟路小山长得一模一样?他或许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路小山!心念一动,她不假思索地掀起萧远舟的衣袍,萧远舟猝不及防,慌忙掩住身体,低声喝道:“你疯了?”她的眼泪汹涌而出,脱口而出道:“是你!是你!明明就是你,路小山!你就是路小山!”萧远舟讶然,“你凭什么如此断定?”“我曾经见过路小山的身体……你的腰上有一颗痣!”灵越的脸突然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她慌忙纠正,“不不不,只是看过你的上半身,在玄机山庄的地牢里……”萧远舟如同遭了雷击一般,他的腰上的确是有一颗朱砂红痣!他怔怔地捂着衣服,但见面前的少女蹙眉立在烛光里,一张俏脸美得惊心动魄。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心跳如鼓,情不自禁地问:“你说的难道都是真的吗?”“都是真的……”“那一句呢?”他的面色泛起可疑的颜色。“哪一句?”灵越跟着问。“你不记得就算了……”他一时困窘起来,转而定定看着她的胳膊,“你就是刚才山庄上下捉拿的刺客,这怎么回事?你要刺杀谁?”灵越思忖片刻,小心回答:“没有,我方才出去想透口气,不想惊动了护卫,我不想节外生枝,转头就走,谁知竟中了一镖……”萧远舟笑了笑,尽管面前这个叫灵越的少女今夜所说的一切都匪夷所思,不知为何,他却愿意相信她的话。他的目光扫过铺满锦绣的罗帐子,陈设精美的博古架,价值连城的字画,富丽堂皇的螺钿屏风,最后落在窗下一只安睡的金刚鹦鹉身上。他早已厌倦了高墙之下无所事事的人生。呼奴唤婢,锦衣玉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令他如同笼中之鸟。若不能振翅高飞,人生又有何意义?他忽然非常羡慕少女口中的路小山,落魄江湖载酒行,岂非更加快哉?灯花跳了两跳,烛火渐渐细微。灵越见他良久不语,心中忐忑起来。“路小山……不,萧远舟……”她语声之中带着酸涩,“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没有法子,假以时日,我必定能找出你失忆的缘由,到时你自会相信我……”“你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我都毫无记忆……”萧远舟微笑,那笑容曾经灿若阳光,照亮了灵越的眼睛。灵越失望之极,再也无法与之相对:“你说过了,我知道了。夜已深,公子安歇吧!”她转身而去,就在掀起珠帘的那一刻萧远舟的声音悠悠传来,“脾气还挺大,我还没有说完呢……”她没有回头,“你说吧。”“我相信你。”他说,“一切必有缘由,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有另一个名字。”灵越的希望之火再次点燃,她嗯了一声,退出珠帘。外面耳房里,梦菊早就困得东倒西歪。她放轻了脚步,悄悄推开门,回到了住处,换过衣服,依旧回到厢房,在一旁的榻上挨着梦菊躺下。梦菊听到动静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慌忙坐起连声答应:“奴婢来了,公子是要喝茶吗?”灵越暗自发笑,拍拍恍如梦游的梦菊:“睡吧,公子没有叫人。”梦菊闭着眼睛嘟嘟囔囔,又歪在榻上睡了起来。灵越看了一眼帘幕重重的卧房,缓缓地躺下,将自己淹没在丝绵锦被之中。在王府别院里,作为小王爷的贴身丫鬟,所有日常用度都是顶好的。然而她躺在轻柔丝滑的锦缎之中,却觉得比自己身在荒郊纵马时还要难以安眠。她侧身而卧,睁大眼睛看着窗纸,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暗淡,天边也出现了隐约的墨蓝色。黎明渐至。似乎只是一眨眼,冬日暖暖的阳光便通透照进江州王府的别院,偌大的庄园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灵越早已梳妆完毕,虽是跟别院中的丫鬟一样梳着一个双鬟髻,夹棉的袄裙颜色浅淡温柔,宛如碧荷,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十分窈窕秀美。她正蹲在窗下,用一只小巧的喷壶为一盆墨菊喷水,却似心不在焉,连裙摆湿了一块也茫然不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你的裙子湿了。”灵越如梦初醒,跳了起来,连忙抖落裙子上的水珠,“哎呀……”她取出帕子慌忙不停擦拭。一回头,萧远舟倚在窗前,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令她刹那间失神。“你的胳膊不是有伤么?本不必做这些的……”他压低声音,从窗中递给她一个瓷瓶,“这是昨日的金创药,你接着擦几天,伤口会愈合得快一些。”灵越默默地接了过来,那瓷瓶上还带着他的余温,她揣在袖中,不知不觉,瞬间陷入迷离的情绪。等回过神来,萧远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侯门一如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原来竟是此情此景。灵越感觉心口微微的疼痛。怔然间,长廊脚步声响,原来是几个宫人簇拥着刘妃前来,她今日盛装华服,虽说已近不惑之年,却依旧容色妍丽,眉目清华,姿态轻盈,身后的宫人虽说个个青春年少,却不能动摇她的美貌分毫。灵越见她渐渐走近,忙垂首行礼。刘妃已然走过她的身边,不知为何,又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向她招招手:“你是新来的,叫小玉是吧?”灵越低头上前回答:“回夫人,奴婢正是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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