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荒城10(1/2)

悻悻然独自回家,爬上土坡,歘然听见家里传来小弟好大的吼骂声,怔了一下,停住脚步,随即又是盘子碗盏被人掷到地上的响动。

她飞快跑上坡,跃过两盆韭莲,奔进正堂,见阿娘正缩在里屋的门口隐忍地哭着。

四下已经烂作一摊,桌椅碗筷全部揭翻在地,小弟一身酒气,怒不可谒,站在这些废墟的正中央。匆匆瞥了她一眼后,他仍不改脸色,粗声质问阿娘:“成天省吃检用有何用?还不是逃不开他!当初我想买匹牲口拉磨,让你把钱拿出来,你死活咬着没有,如今全让他糟蹋了!值了?高兴了?”

阿娘抹了一把眼泪,表情痛苦地说道:“我哪知道你爹就连你二舅爷都能串通?一堆大老爷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介瞎子,真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直觉被验证。

砸东西的事果然是个幌子,阿爹只是缺酒钱了,才闹了这么大一黜。

可恨二舅爷不光是阿娘的亲戚,还是城中的父母官,居然与阿爹合伙干出这等混账事!

这当儿,她更恨阿爹了,更替阿娘不值,却不理解小弟的暴躁,阿娘轻信谎言,折的到底是自己的钱,小弟再生气,也没有摔锅砸碗的资格。

拾起竹扫,默默打扫,小弟终于不再罗唣,叹了口气,转身下山。

扶起桌子,扶起椅子,再扶起缩成一团的阿娘。

阿娘一把拉住她的手,“上阁楼去,旧橱柜里封着新的碗碟,添四副下来,也是你弟弟成婚时置办的。”费劲哽咽着说完,又嘤嘤哭了起来。

她摸黑踩着木梯上了楼,果然在旧橱柜里找到了垫着草纸的喜碗喜碟,但是灰迹很大,到处都是老鼠屎的味道。

翻了翻,除了新碗新碟,还有崭新的烛台与包得严严实实的桌布,全是喜宴时用过的物什,阿娘收捡得很用心。

从结婚到添丁,小弟的人生大事,她无一参与,想想不免有些惋惜。

拿好东西下楼,回到堂间,阿娘已经睡了。

洗完新碟新碗,放回桌上,一切轻手轻脚,离开时带上了门,拿起锄头,摸着右边的小路步入竹林,弯弯绕绕一程,行不远,来到了菜园。

离开荒城之前,菜园一直由她打理,一天两次,除了下雨,从不缺席。

阔别多年,这里已呈荒凉。

阿爹根本不会照看这些,阿娘又羸弱至此,这里自然无人打理。

菜园分三层,呈梯形,一梯比一梯小,越高越窄。

当年亲手种下的桔子、柚子、柿子与山梨,倒都还活着,并且都活得不错,一株野八月果的藤子静静攀着山梨,有些果子先熟,已经被雀鸟洗劫了一半。

她倚好锄具,将剩余的好果摘下,放在一旁,正式干起农活。

流经菜圃的水沟已经垮塌,但水流还在,稀稀拉拉流成片状,流了三层,不停被水冲刷的地方,长着厚重的绿苔,走上去随时有滑倒的危险。这些青苔足足占据了一半的田地。

踉踉跄路走过去,重新挖深原本的水沟,再筑土磊棱,将水导回沟渠,青苔上的水流才渐止。

青苔地泥土太湿太重,又太松垮,要先晾干才能翻,所以今日先不去理它。

退回干躁的地面,将长在阶壁与棱边的野草全部拔除干净,松好土,浇好水。

地里只栽了些蓊菜与蒜苗、香葱,因为长期不浇水,长势都差,惟独长在棱边的观音菜势头凶猛,紫亮的菜叶挤得互相晒不到太阳,嫩嫩的摘下一把,暗暗想,今晚可以多炒一盘菜了。

打理好菜园,又钻进竹林拾柴,约摸到了傍晚才回家,浑身热汗淋漓,心头却很痛快。

到家才发现,卖肉的邹大嫂正坐在堂间和阿娘有说有笑,阿娘拿出茶叶,沏在新碗里,桌上搁了个喜碟,里头摆的茶点,明显是邹大嫂带来的。

她一见到这人,便隐约感到没好事,但还是客气的笑了笑,主动唤了一声:“大娘,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哟,总算回来了!才到家就到处忙活,真是勤快人闲不住啊!”邹大娘从椅子上一下蹿起,迎着她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借外头已经变红的光,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她来。

一万只蚂蟥正蠕动着身子吸她的血,翠晴只感到浑身上下又痒又骚,在这份不善的打量中,感到一股由衷的恶心与难受。

“瞧你这身段,还没许人家吧?”邹大娘问。

她摇摇头。

邹大娘不单经营着肉摊,还是城里有名的媒婆,常借买卖之便留心牵线作媒之事,她在这等事上的用心,甚至远远超过了对自家生意的经营。

听完翠晴的答复,皱大娘肥大的脸上立马绽开了花,笑得像是这事已经十拿手稳。

她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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