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末须臾 始络绎 上(1/2)

红妆没回头,抚云也没转过身。只是这有些为难又带着怯怯的语气,让红妆觉得有些难得的伤情,自然是怕自己伤着了刚刚回来的抚云。好歹这次,就算忘了,也没忘了自己,没忘了回来。不该对他这般。

“我...”顿了顿,“我,叫你红儿可好?”

便只一秒,红妆便后悔了刚刚对他萌生的片刻的心软。

果然,他是个旁人不推着,他便不仅不肯进半分,还要找尽方法拼命的朝着后退去的。

千万个不情不愿,到了嘴边,却只变成了一个字,“好。”

红妆牙都咬酸了,终于是没有吐出其他会另抚云不愉快的话,这让红妆非常的满意。

就算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梦魇,能睡个安稳觉。红妆这样自我安慰着。

红烛晃得纱帐外影影绰绰,几次翻来覆去后,红妆终于踢落软被,一把掀开床帐跑了出去。

没敢多看软塌上的抚云,红妆再一次没忍住,三更半夜的飞到了琅颐室。

这次倒是没失望,总算是见到了一次月生作画。

偌大的屋室,不知是月生刚刚搬来的缘故,还是他自己的喜欢,总之红妆看去竟是空空荡荡环堵萧然的样子。左不过墙边摆了张长桌,中间铺着今日红妆说的尺寸的画纸,左侧焦浓重淡清各一碗调好的墨摆着,并着一方砚台,还有一副卷起的笔帘。

右侧各色颜料的小碟二三十来个铺了个满满当当。前方放着巴掌那么大的两个白石缸,里头是清水,看起来该是一个洗笔一个掺水的。再旁边竖着四方笔架,并一个插得像密林似得笔筒。

每个画师的作画习惯都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像月生这般的,红妆也第一次见。非但不似其他画师般色墨飞溅沾染的到处都是,反而还干干净净的,一笔一墨一洗一收都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正正好好,不矫情,也不邋遢。

按照月生的模样和性格,这些习惯,红妆多多少少总能猜出来些,没什么好意外的。让红妆诧异的,是月生竟在两只手作画。

左手执墨,右手着色,两相配合,熟练至极。

许是用心了的缘故,很难得,这次红妆在窗外看了近一盏茶的时辰,月生也没似之前那样唤她。

红妆想了想,左右抚云看不见,并不能够寻过来。便是寻过来,也什么都不知道,倒是不错。

坦坦荡荡是一回事,徒增烦恼节外生枝便是多余了,红妆懒得解释,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便是最好。

“咯吱!”红妆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本没有敲门,是怕突然发出响声,会惊了正用着心的月生。却没想到这门不应景,偏偏叫的没了礼,倒叫红妆暗骂着下人办事不妥当的同时,不免尴尬至极。

月生一点也没有被惊着了的样子,却是头也没抬的笑了笑,继续低头画着那幅画,“国主这次站的可久了不少,窗下小案上温了酒,我手上占着,便怠慢了,国主切莫拘礼。”

“你...你既知道,如何不叫我?”

“我原是想着,国主便是专门在外看着的,不敢打扰。”月生垂下的眸子笑意更甚,“三更半夜,国主睡不香?”

“我..."红妆犹豫片刻,还是从小案端着温好的酒,坐在了月生的画桌旁,“是睡不着。我原以为你是个不会欺负人的。”

“呵~我如何欺负人了?国主既睡不香,该着下人寻些香啊曲儿啊什么的,来我这,倒是当真睡不了了。”

“想来坐坐,本想你若睡了便回去的。”红妆没理会月生的打趣,本着作恶的心态开了口,“他回来了。”

本以为月生会不明白说的是何人再多问一嘴,没想到却是一怔。

“啪!”

那支骤然停顿的笔似乎被冷落的太久了些,笔尖上一滴墨迹打在了只剩脸未描绘的画纸上。

“该...是好事。”月生回过了神,却也没了笑。放下了笔,左手一拉右手一揉,行云流水,那画纸便成了一个皱团,随着一道弧线飞入了刚刚替红妆温酒的小炉中。

“是啊,我很开心。”没想到月生的速度这样的快,红妆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看那副绘了一半的图,却已经变成了炉上翻卷着的有些呛人的白烟了。

月生修长的指节倒是动起来了,上上下下收着那些色碟和笔。

“这便收了?怎的我一来就不画了?”

“画得不好。”月生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气,“我寻思着,国婿回来了,我便该收拾东西走人了。这才不好懒怠。”

“谁要叫你走人了?”红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若要你走,需要这样大半夜的亲自来下逐客令吗?”

“哦?”月生的手上一停,忽而抬起了眼朝着红妆看去,眸间一亮,留在了红妆灿若桃花的笑颜上。

“便是他回来了,我便不能来寻你了吗?你这会倒是话少。”

月生终于笑了,笑意蕴在了眼底,“怕国主再匆匆离开。”

“那还觉得我会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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