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毒酒(1/2)

子夜。皇宫。

外头朔风凛凛,夜幕垂垂,除了时不时有些个巡夜的阉人擎着灯笼走动发出轻微的步履声,此外便是一片肃静与安谧了。

然则皇宫里头却有一极为冷僻萧索的一隅,累月经年皆是黯淡无光,就连阳光亦是吝惜它的和煦与光亮,唯恐避之不及。

此地便是阴牢。

阴牢,顾名思义,里头阴凉至极,昏黑黢黢,压根儿分辨不出此时此刻外头究竟是天明亦或是深宵。

阴牢四壁时不时往下滴着凉水,可仔细一瞧,却又透着鲜红,像是血珠子。

在这里头关押的皆是一些死囚或者是一群永不赦免的‘活死人’,他们在这儿挣扎的度过分分秒秒,与漆黑的光景为伴。久而久之,他们亦被这黑暗吞噬了去,变得麻木不仁,不知痛痒,目光怔怔地望着墙壁上早已干掉的血迹,似被抽去了魂,留下的只是一具躯壳。

当祁千凝意识到周遭‘狱友’的古怪之时,已是被关押进来的好几个时辰之后了。

虽说她早已瞧惯了尸骸遍野的荒凉之景,但眼前这种‘僵尸’作陪的古怪场景她还是头一次见闻。只见他们个个面色发白,嘴唇发紫,身上亦是堆积了无数道血口子,呆呆地坐在原地,不发一言。

兴许是祁千凝觉得眼前之人太过瘆人,她不禁拾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掷向一人的脑袋,那人的额头登时渍出了一抹猩红。

那人也许是真的恍惚失神了,身子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痛楚而有丝毫动弹,仍旧呆坐在原地,不言只字片语。约摸过了半刻,此时祁千凝都已忘却了适才这件事。

骤然!那被打之人回过首来用一双空洞的黑目死死盯住了她!

祁千凝只觉要被眼前这诡异之人同化了一般,惊惶的她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迅即向后退了三步。

这人的反应速度堪称一绝啊!姑奶奶都忘怀了这件事,他倒陡然回首反应了过来,可把我骇的够呛!

祁千凝不得不乖顺地坐着了,不敢再有丝毫轻举妄动。可那人仍旧凝视着她不肯移开目光,她只觉自己活像被一个幽魂深深地凝望着。

祁千凝身上的鸡皮疙瘩骤起,但见她又拾起一颗石子狠狠地掷向了那人的太阳穴,那人终于闭上了他那可怖的双目,直直的一头栽了下去。

“姑娘好身手!”

那人刚栽下去,便又起一人之声。

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安坐在斜对面的囚牢里头,那少年的模样约摸应与秦观一般大。除了身上的污秽与残败,祁千凝说不出他还有什么与这可怖幽暗的牢笼相匹配的了,甚至他的面容还有一种莫可名状的谙熟,似是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

祁千凝微眯双眸,狐疑地问道:“你是谁?”

话刚落,谁知那少年竟粲然一笑。

“姑娘,我们如今皆是阶下囚,再问家世背景又有何意?我们的往昔在进入这监牢的那一刻便被抛弃在了外头,里头的我们只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

少年淡然地说出这一番只有历经沧桑之人才会有的感慨,祁千凝不由怔了一怔,愈加狐疑地打量起了他。

少年似是意识到了她的疑忌,只见他轻笑了一声,坦然开口:“姑娘不必这种眼神盯着我,我只是沧海一粟,没有任何来头。再说如今我可是身处于这阴牢里头,过去的一切早已成空。”

听闻这话,祁千凝将面上不善的狐疑敛了回去,随即勾了勾唇畔,桀骜不驯地道:“适才你的话语所言有误,什么阶下囚?什么躯壳?你作何总爱说些丧气话。只要姑奶奶我的肉身尚且存在,我便不是一具躯壳,只要我愿意,我仍旧可以把持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你们这样颓丧度日。”

祁千凝与此幽暗之境格格不入的话语顿时让少年面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只见他目光微黯,面色凶恶了起来。

“把持?你怎么把持?从这里逃出去?这里可是南越的皇宫你如何能逃出去?就算你逃出去你又能得到什么?你只能不断的逃亡,那种惶惶终日的生活也不能称之为把持了。”

少年的言辞略显激烈,祁千凝只是挑了挑眉,道:“谁说我要逃了?”

“那姑娘你想怎样?”

祁千凝倚在墙角,双目悠悠地合了上,随即不屑地说道:“等呗!”

少年不解,眉头皱了皱。

祁千凝仍旧像个世外之人一样,使着闲淡的口吻解释给这少年听:“等待上苍予我时机。倘使逃出去的结果是一样的,或者说更为凄凉,那我不如等待好了。一旦有时机,我便紧紧抓住,与其像他们这样怨天尤人,无望度日,肉身未腐烂,灵魂便已消散的过日子,那我不如不疾不徐地等待着,万一有个机会砸到我头顶,岂不是妙哉?”

少年嗤笑出了声,似是对于此等痴人说梦的言论嗤之以鼻。

素来禁不起旁人嘲笑的祁千凝瞬即不悦了起来,但见她猛然睁开双眸,质问起了眼前之人。

“那你说说你被关进来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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